【ZLQ】薅花薅果的路上,那些帮过我的人(下)
学校的停车场有一株栾树,每到冬天里树叶落尽,就会显出它的与众不同——枝梢特别卷曲一些,是个栾中卷毛。
每年暑假过后开学时,这株树都会开出一树灿烂的细碎黄花,并且很快就会结出纸灯笼一样的果实,淡绿轻红。于是,一株树上且花且果,把手言欢。
我其实一直想画下它的花的——花色有黄有绿,点缀着星星点点的红色,很是喜庆热闹。但是想到它整个花序很庞杂,花朵密密匝匝的,我就有点怵,于是每天路过看它一眼 ,假装花儿会一直开下去。说起它的花,也真的很服气——花萼5裂,花瓣却是4片,留下的一瓣空缺刚好让8枚雄蕊探出头来,雌蕊子房又是三棱形……3、4、5这些数字,不知道栾树是怎么搞顺溜的,排布得妥妥贴贴。
现在,如获至宝,我小心地举着花枝回办公室。
学校明远楼的整个南墙爬满了凌霄,比较奇怪的是,花儿虽然开得此起彼伏的,但是到结果的季节却看不到几个果实。凌霄果实长长的,像刀豆,成熟了就开裂,带翅的种子会飞得无影无踪。我盯着稍低处的三个果实,差不多成熟的时候赶紧请了曹老师来帮忙。花工师傅这里虽然有高枝剪,可是它太重了,我弄不动。曹老师举着高枝剪吭哧吭哧挨个儿剪了下来,很有成就感地说:“嗯,这个东西好玩的!没想到还有点重。”
很满意地提着完美的果实回办公室,路上遇到了物业的张师傅,就很不屑地对我说:“嗨~你要的这个东西在楼顶上多得不得了!”我一听,想着凌霄的确都爬到了楼顶的,原来是在那里养精蓄锐地结果啊。
我说那我可以上去摘吗?他说可以啊。我怀疑地看了下自己说那我上得去吗?他说没问题啊。
随后,在待了几十年的学校里,我来到了一个我从未到达过的神秘地带——明远楼的楼顶。
上到楼顶的小楼梯间里,有一把木梯子,师傅上去推开井盖儿,井口顿时充满了蓝天。但需要踩到人字梯顶上再扒住井口才能爬上楼顶,我还是有点哆嗦的;幸好有师傅帮助,顺利成功。
果然,没来得及去看花,我先被从没见过的风景给迷住了——我在楼顶上走了一圈儿,从特别的角度看我熟悉的校园。站得高就是不一样,高大的雪松那从来只能仰望的树梢此刻就在我眼前,能看到它们的雄球花小蜡烛一样端端正正地插在枝条上。
绕到南墙那一侧,果然爬上楼顶的凌霄果实密密麻麻的。我拿起枝剪贪婪地剪剪剪,根本停不下来,眼前全是凌霄种子的飞翔带给小朋友们惊讶的欢乐场景。
十一月
一株槲栎长在校园操场外,宽大的树冠伸展到了操场围栏边。地势的关系,学校操场修建得比校外平地高出了两层楼,所以槲栎结满果实的高高树冠,正好近在我们眼前。
小李一听,纵身一跃趴在了栏杆上,伸长了手就去够枝条。他确实拽住了,但槲栎的枝条很脆,稍一用力就会断。不出所料,他手里多了个断枝但是空无一果,全都蹦走了。
可他坚持不懈,积累经验,手腕上的动作变得很轻巧,随后被他拽回来的枝条上,真的有两个果实安然无恙。我兴奋得直夸小李厉害,他笑得很得意,下巴昂得高高的,说:“那是!你得看你喊的是谁嘛!”
十一月底
小区里外婆家的楼下,有一株很老的花椒树,浑身疙瘩刺,很凶狠的样子。每到秋天就小果累累,应该味道很不错吧,村民们都会来采,所以低处的枝条上果实早早就荡然无存;但高处的枝条上依旧小果果密密麻麻。我束手无策地在树下打转。
夕阳里,一位老太太举着长长的衣叉子来收她晾在电线上的衣服。眼神不太好了,乱叉一通。我赶紧上去跟老太太说想借叉子用,帮老太太收完衣服后终于成功扭获一枝果枝——刺很凶、果很多。我找了张纸裹了一下才敢抓在手里。
如获至宝,我小心翼翼地举着果枝去坐公交回家。
十二月
在机场工作的黑桃同学邀请我去玩。
机场有很多长叶松。长叶松的松针特别细长而茂盛,妥妥地营造出一片烟雾朦胧的视觉感;它们的球果超大,一片片的种鳞鳞盾肥厚隆起,每一瓣都有个坚硬锐利的尖刺,扎手超疼。
种子虽然还没常吃的松子一半大,但是鼓鼓的很饱满,半透明的长翅上木纹漂亮。我后来种在小花盆里长出了很多幼苗。
落果很多,但是多半湿烂或者被虫子啃咬过,品相不好。我们翻翻捡捡,看着高大树梢的完美松果,很是眼红。
正在这时,空旷的大道上突突突地开过一辆三蹦子。黑桃同学眼尖,看到车厢里坐着的大哥身边有个大铁锹,赶紧挥手高声求帮助,司机师傅技术娴熟地一个大拐弯,调头径直停在我们跟前。听说我们看上了松果,豪爽地抡起大铁锹一阵精准挥舞,顿时干净完整的大松塔满地滚来滚去。我们来不及道谢就开始满地扒拉。工具车也不搭理我们,突突突地扬长而去。
更多时候,我只能盯着高高树顶那些无法触及的心头好深深叹气,于是,小鹿同学就建议我训练一只小松鼠来解决,它可以轻盈腾挪在最细弱的枝梢。听了,好气。
感谢心里的种子馆,我眼里多了意外的惊喜、身边多了偶遇的温暖。